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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站鬼畜兴衰史:反叛而生,娱乐至死

2022-03-17 14:15:13    来源:站长之家    

兜兜转转,B站鬼畜,又遇到了成龙。

因为成龙在一档节目中,向儿童传递各种正能量观念,比如节制玩游戏等;但同时,他却拍了一系列的游戏代言。

这层反差下,B站网友突然玩起了各种“荒诞说辞”的拼接式鬼畜。

90 后网友们应该还记得, 2015 年 2 月 20 日,在美国读书的UP主@绯色toy,运用鬼畜剪辑制作的新视频《成龙—我的洗发液》,让一声魔性的“duang~”,瞬间响彻全国。

如今,正在B站流行的,是又一次“成龙教做人”的鬼畜洗礼。

2015 年,让人记住的,还有 4 月 30 日,一位高中UP主@Mr.Lemon制作的时长 2EKRXoGiHa 分 12 秒的视频。

标题是《【循环向】跟着雷总摇起来!Are you OK!》,封面上的雷军拿着话筒喜笑颜开,“ARE YOU OK”几个英文大字标在空白处。

截至 2022 年 3 月,这条视频播放量高达4008. 5 万,弹幕18. 4 万条,被B站收录进“入站必刷 85 大视频”。这也让雷军IP和小米品牌,成为广为人知的互联网营销标杆。

不到一个月,江南皮革厂倒闭和黄鹤的故事,也通过鬼畜视频传遍大街小巷。那个时候,还没有太多人知道B站,原视频在半年多时间内也只获得 80 多万播放量。

但B站,显然看到了通过造梗引发大众狂欢的“内容娱乐价值”。

同样是这一年,在老三样之后,B站迎来了“诸葛亮和王司徒”这对神之cp。自此,B站鬼畜的经典素材,开始呈现出爆发之势。

2015 年,称得上是B站鬼畜真正的“超神之年”。也是这一年,B站正式成立鬼畜区,开始了B站特色的短视频运营之路。

成龙与鬼畜的缘分,已经有 7 年;而B站鬼畜从破圈、壮大到衰退再复兴,也是这 7 年。

从恶搞走向大众,

14 年的鬼畜兴衰史

“鬼畜”一词,取自佛教用语。是六道中的饿鬼与畜生两道合称之简写,在日语中意指残酷无情的行为或表现。

正如其名,一开始的鬼畜作品,就凸显出以“神经折磨”为乐的特点。

在日本,其早期的ACG亚文化中,“鬼畜”多指代有性格缺陷的反派角色。

后来,随着各类反派角色人气水涨船高,且日本 90 年代开始流行恶趣味风潮,鬼畜系作品及其相关词汇,也就成为日本亚文化的一种特征表现。

在这一背景下, 2008 年日本弹幕视频网站NICONICO,兴起了一种通过音视频剪辑,用频率极高的重复音画组合而成的视频类型。

其一般以高度同步、快速重复的素材配合“鬼一样的抽搐节奏”的BGM,来达到病毒般“洗脑”的展现效果。

其中,作品《M.C.ドナルドはダンスに梦中なのか?最终鬼畜道化师ドナルド・M》在“麦当劳叔叔”IP加持和格外魔性的节奏及动作记忆下,迅速引爆流量、霸占热榜,并成为公认的“鬼畜界鼻祖”。

同年 5 月,该视频被搬到国内的二次元网站A站,引发这一小众群体的狂热追捧。而翻译后的名字《最终鬼畜蓝蓝路》,也因包含“鬼畜”二字,成为国内“鬼畜文化”的起源。

其实,这类作品的学名为“音MAD”,相应的还有人力VOCALOID、鬼畜调教等类别。

从技术上看,人力VOCALOID注重人声调音,追求将人声调音成歌曲,也有填词的要求;相比之下,音MAD只需要调出旋律即可,要求更为泛化。

而当下的编程客栈鬼畜作品,往往是几种形式兼备或者部分具备,更注重展现鬼畜效果而非遵循严苛的技巧规范。

2010 年,UP主@女孩为何穿短裙就是借助对音MAD形式的改造,开始在刚刚成立的B站投稿相关视频。

这个时候的鬼畜作品,以“金坷垃”、电影《帝国的毁灭》里的“元首”、动画片《蓝猫淘气三千问》的配音演员葛平等广告、影视人物为素材,呈现出小众文化人群对经典角色、广告营销等流行内容的,滑稽、夸诞和戏谑构设的不留情面态度。

这种更偏向娱乐的“鬼畜”模型之所以走得通,是因为国内互联网早在几年前,就有了颇受网民追捧的“视频恶搞”风潮。

比如在土豆网时代2000- 2009 年,引发全网关注的《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》,以无厘头的旁白、不正经的法制节目叙事、天马行空的视频分接,让其下载量比其参考的陈凯歌导演的《无极》原片都高。

还有 2005 年的后舍男生,其对口型表演的后街男孩的《I Want It That Way》视频,不仅在国内各大论坛竞相传播,且被上传到YouTube,标题为“tow chinese boys:i want it that way”,成为刚刚兴起的YouTube平台上的亚洲榜单第一,也是最古老的 20 个视频之一。

所谓恶搞,顾名思义,就是恶趣味+逻辑混乱地搞。

这类视频表达,不追随主流精神的言说秩序,不主张以正能量宣传为主要立场,也不追求意料、情理之内的逻辑惯性。而往往是以“灰色隐喻+不和谐叙事乃至直白脏口”的方式,来进行随心拼接。

因此,B站用户迅速领悟了鬼畜恶搞的“真谛”。最具代表性的初代创作者群体,也开始逐渐爆发。

2012 年到 2013 年,UP主@A路人、@呀呀呀痒(现ID:痒局长)、@吃素的狮子和@伊丽莎白鼠,分别以其现象级的作品传播,在B站脱颖而出。

@A路人为人熟知,不是他仅有的 25 个鬼畜视频,而是他的翻唱鬼畜系列,比如英文版的《改革春风吹满地》就曾风靡B站;

@痒局长更注重调音,可以说是用“金克拉”素材唱遍了当年的流行歌曲,并让这一经典元素重获第二春。

“南逸峰,北大力”中的梁逸峰朗诵素材,则让@吃素的狮子的《红日》作品登上全站第一;

@伊丽莎白鼠,可能是很多非鬼畜粉都眼熟的一个UP主,也是四人中至今仍在坚持做鬼畜的UP主。

其 9 年来,仅凭借不到 80 部鬼畜作品,就获得了近 650 万粉丝,约 5 亿的播放量。全站历史播放前十的视频里,他曾一人独占两席。

而他成功的诀窍,就是以轻松有趣的鬼畜调教为主,用填词去娱乐观众,这使得其作品更为搞笑而大众。

2014 年,四人组建“四大欠王”,成为B站鬼畜史上至今最耀眼的创作者团体的记忆标签。

不过,高山之下,流水方激。

像@肥鱼等一些技术类UP主由于更新缓慢、退站及内容不够大众化等原因,逐渐被人遗忘,也让鬼畜的技术路线,变得不再重要。

同时,在 2015 年鬼畜大火之后,分区导致的圈内冲突、审核压力以及嗅着流量来的大量圈外创作者,让这一小众文化圈子,开始出现在公众目光中,接受形形色色的“检阅和审视”。

这个节点,也是以电竞游戏圈为主的网络主播,乘势而起的时刻。

主播、骚话、表演、恶搞、引流,所有的元素杂糅在一起,都导向两个字——“鬼畜”。

其中,@起小点是大腿制作的《全英雄联盟最骚的骚猪》,不仅传遍B站,也走向了各大电竞主播直播间。

从此,在B站做主播鬼畜,在主播间看B站鬼畜,成为了互相引流的完美闭环。

于是,鬼畜的素材不再局限于创作者的筛选,而更倾向于流量趋势和用户多元化需求的双重决定。

一些资深鬼畜粉丝认为,“鬼畜素材开发”在 2016 年,彻底成为群体性意识和跟风行为。电竞主播、互联网广告主及娱乐明星,纷纷进驻鬼畜区。

在一哄而上之中,难免出现抄袭填词,标题党泛滥等现象。

且无论是热门主播、热门UP主,还是热门游戏、热门电视剧、热门综艺、热门动画,只要具有潜在的流量效应,就会被当作搞笑素材消费,鬼畜只是一种“幌子”,而非技术限制。

因此,从单纯的音MAD形式到鬼畜恶搞,再到搞笑视频,鬼畜技术和形式要素的重要性越来越不重要,深入人心的作品也越来越少。

带动流量、吸引受众的自媒体化,则成为核心性的创作导向。

但潮水,听不到”鬼畜日衰“的慨叹,依然奔涌向前。

2017 年之后,随着B站逐渐出圈,其对内容的大众化运营愈加重视; 2018 年 3 月末,B站于美国纳斯达克上市,同步开启激励计划,并在 2019 年宣称用户月活首次破亿。

这让B站对内容的合规化审核、引导和商业化运营,更为迫切。

在此期间,B站删除大量不合规的鬼畜内容,引发部分老观众和创作者不满,造成鬼畜区流失严重。

另一方面,鬼畜区也涌入大批新人创作者,推动了以“搞笑剧情向”娱乐为主的低创剪辑盛行。

自此,B站基本上进入了以平台推送题材为主的“稳定更新”,和以大众创作者为主的“土味恶搞”的鬼畜梗时代。

反叛而生,娱乐至死

鬼畜是什么,可能很难定义。

但作为一种亚文化的变体,鬼畜的精神,无疑包含着年轻血液里暗黑色彩的叛逆感。

对于年轻人而言,他们总是要制造属于自己的时代语言。 90 后是非主流, 00 后则是鬼畜。

是的,在短视频时代,不仅仅文本符号是一种语言。视频和音频本身,也是一种表达。

Z世代们不再需要用难懂的火星文,去排斥其他群体的介入。他们只需要借助看起来毫不正经且表现混乱的“鬼畜画面和节奏音效”,就可以达成目的。

年轻人之所以喜欢中老年人看不懂、不中意的抽象文化,是因为这里可以成为不被凝视、从而自由发挥和无拘束表达的集体地带。

年轻人的愉悦、年轻人的玩梗、年轻人的言语,都让年轻人找到“作为年轻人”的独属感觉,而不是被定义、被殷殷嘱托的“后浪”代表。

但鬼畜,也在反向塑造着年轻人。

尼尔波兹曼在《娱乐至死》一书提到,我们对语言的了解使我们知道,语言结构的差异会导致所谓“世界观”的不同。

人们怎样看待时间和空间,怎样理解事物和过程,都会受到语言中的语法特征的重要影响。

他认为现代主义,是实体的大工业生产的语言结构产物。印刷机不仅是一种机器,更是一种书写带来的知觉革命:眼睛代替耳朵,成为语言加工的器官。

后现代主义,则是文化工业的符号生产模板化后的结果,比如千篇一律的抖音BGM。

借助算法下的短视频,耳朵和眼睛达成了新的感知权力共谋。它们就像两个派别,互相制约又互相妥协;它们排除某种类型的内容,然后更不可避免地选择成为另一种一类型的受众。

文字的自我诉说,是隐藏的、无形的,需要阅读者对于文字和逻辑的细腻把握与深刻体会,才能够完成良好的阅读理解。

因此,大部分营销类文字,恨不得把文字做成最简易、最通俗的直白短句,来遏制阅读者必要的思考。

但至少,文字的消化,还需要阅读者一定的主动性沉浸。视频媒介,则是彻底的不为人掌控。

当观看者的思维停止流动时,视频依然在渲染和自我表述,构成一种无主体性的主体陪伴。

这意味着,观看者不需要再思考,你只需要“听说”,即听视频来说。

于是,在鬼畜的从文本到视频的媒介变化中,有意思的事实发生了:荒诞变得平常,反叛变得戏谑,严肃变得娱乐。

这一切,无疑是鬼畜从小众亚文化走向大众化开始的。

杰姆逊在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》一书中,悲观地论述:“大众文化是一种宰制性文化,是一个被商业意识形态操纵的堕落风景。”

他认为,大众文化的重要特征是重复,它极少能给受众带来经验更新的内容与形式。人们沉浸在对“新”的追逐之中,不断地抛弃未曾损坏的物品,而购买“新型”产品。

比如购买书籍后并不能反复阅读与揣摩,而是草草地阅读了事,或者仅仅是为了炫耀。

文化成了商品,在市场上被叫卖,并遵循市场逻辑,流通的越快越好。

于是人们不断更换手头的书籍,这让我们在文化商品充斥的市场里,却遭遇到了精神危机。每个人离自我的内心和精神世界愈发遥远,处于一种烦躁和不安之中。

文化如同快餐,快餐盒被一次性消费扔进了垃圾桶,快餐被匆忙吃下而导致消化不良。

就像短视频网红,走了一茬又来一茬;就像鬼畜,它号称要解构流行文化,却变为了流行文化本身。

年轻人,却又十分需要这种快餐式文化的填补。

对于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年轻人来说,他们不渴望社交,但渴望交互。不追求热闹,但需要社群的共同体,来掩盖自身的碎片化存在。

福柯在《疯癫与文明》中吐槽,人依恋自身,以致以谬误为真理,以谎言为真实,以暴力和丑陋为正义和美。

“这个人比猴子还丑陋,却自以为如海神般英俊;那个人用圆规画出三条线,便自以为是欧几里德;第三个人自以为有美妙的歌喉,其实他在七弦琴前像个傻瓜,他的声音就像公鸡在啄母鸡。”

是的,这种自恋精神如果过于坦白,就让年轻人像一个愚蠢的疯癫者一样,遭受被所有人耻笑的风险。

于是,一种对于公共语境里的被自恋崇拜包围的,比如广告、影视、娱乐明星等“主流文化”的恶趣味和反叛的群体无意识,出现了。

年轻人荷尔蒙驱动的叛逆意趣,和社群压力之下反符码化的原始本能的精神潜意识流动,构成了自由主义式的娱乐化嬉皮士运动。

就像孩童,有意无意地对成年人递来的玩具,摧毁再拼装一样。主流叙事的讽刺、言说秩序的拆散、展现形式的疯癫,在鬼畜中集体上演。

同时,鬼畜的出现,让碎片化的视频材料,映射了观看者碎片化的自我。

在鬼畜的过程中,原子化的宅居者们,感受到了碎片化对象,重新被规整和构设的现象流动。这种精神反馈抚慰了自我碎片化的不安,展现了自身自恋意识的可能性,并激活了进入共同体的激动。

而打破权威,也由此并非鬼畜的本质。鬼畜背后的真相,实际上成为以“打破他者自恋”为目的的,一种“无意义自恋氛围创建”的青年群体共谋。

所以,我们才会看到,鬼畜逐渐成为了“建立被取笑对象”的狂欢。

如果说物质消费,让中年人收获证明自身存在感强烈度的配套符号。

以鬼畜为代表的文化消费,则让尚无社会地位的年轻人感到,自身成为了“主人公”:既是被娱乐、被关注和被服务的对象,也是有选择、有声音和有腔调的个体。

但不幸的是,年轻人始终定居在一个消费主义的社会结构中。

流量和平台试图夺取这种文化的主导权,以使其更符合商业利益和监管刚性。也就是更加娱乐化和主流化,而非一味地、无目的地任意解构权威和展现叛逆。

有B站前员工在受访时称:“你观察一下近期流行的鬼畜梗,从开始的诸葛丞相、金坷垃到印尼电信、马保国再到二仙桥、山东菏泽曹县、华强买瓜、穿山甲,每个梗的流行时间都在1~ 2 个月间。超过这个时间,梗可能会失去创作动力和灵感。此外,马保国这样被官方媒体定性的不良价值取向,平台方也会以停止上首页、取消推送等手段加以规制,并很快代替以新的梗。”

“确保‘梗’不断的根源动力,在于它能带来巨大流量。”

可以看到,鬼畜由无意义被赋予意义,意义又被作为商业和流量渗透的工具。

最终,以解构为内核的鬼畜,反而成为了一种赤裸裸的自我讽刺。因为它早已被纳入市场结构的范畴,承担着投喂年轻人娱乐消费需求的角色。

换言之,B站的鬼畜内容与抖音、快手的土味视频,已经没有了本质区别。

鬼畜,不过是沦为内容工业化流水线上,一种另类的产品型态罢了。

这就使得,年轻人在鬼畜娱乐中,实质上处于一种潜在的、流动的矛盾状态:既无法尽情地发泄其叛逆的、朴素的颠覆性精神,也无法实现心灵的舒畅和内在自我的安定。

反之,他们一边嘲笑综艺文化的消费主义符号,一边陷入另一种同质化但形式差异极大的内容快餐的消费主义中去。

毕竟,充满后现代风格的鬼畜文化,只能在表面上被称之为“解构”:它既是在解构权威,也是对于权威解构的解构。

复杂的说,符号的解码过程,就是符号的再符号化。就像文件,在解压缩后的型态并非底层代码,而是一种新的通用性的文件编码。

简单的说,对沉浸于鬼畜消费的用户而言,如果一个教授EKRXoGiHa的讲解里,没有用梗或者造梗的能力,就不会受到格外的欢迎。比如罗翔的鬼畜以及“张三梗”,可能比他的课程更受追捧。

写在最后

米歇尔福柯在《疯癫与文明》中说:“灵魂如同一叶小舟,被遗弃在浩瀚无际的欲望之海上,忧虑和无知的不毛之地,知识的海市蜃楼中或无理性的世界中。”

这是一个娱乐的时代,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,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。

文化,则在欲望的放任中被套上枷锁。对于B站年轻人而言,戒掉鬼畜逐渐变得像白领戒掉奶茶、老铁戒掉快手、小学生戒掉王者荣耀一样,面目可憎。

正如精神分析学者指出的,我们每个人都会筑起自己的空中楼阁,但我们想要住在里面,问题就出现了。

从而,我们将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,我们也将毁掉我们热爱的东西。

固然,在主流化过程中,鬼畜包含的一些糟粕被淘汰。但支撑“鬼畜之所以为鬼畜”的地基,也在塌陷。

以前,人们说B站是“一站两区”,即鬼畜区和鬼畜素材区。

现在,鬼畜区只是B站排名靠后的数十个分区之一。甚至在B站官方的内容生态报告里, 2015 年的鬼畜崛起事件,也被隐藏。

毕竟文化公益,并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。因此,文化必然在其被赋予了一定的商业价值时,才会具有存续的活力。

但这种交易,有其代价。

“人类无声无息地成为娱乐的附庸,毫无怨言,甚至心甘情愿。其结果是,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。”

[责任编辑:editor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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