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很难见到一个不喜欢大盘鸡的人。
嫩鸡宽面耙土豆、葱姜花椒辣椒酱,它集合了所有最过瘾的口味,你总会爱上它的某一点,无处可逃。
有人认为,它是新疆美食最伟大的创造,仅次于夏日的生命之源羊肉串。
【资料图】
然而,大盘鸡真的是新疆菜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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根据种种资料,我们发现,大盘鸡的真正来源,也许并不在新疆。
而真正的答案,简直比神话还神话。
大盘鸡的来源,众说纷纭,年代最早,也最不靠谱的一个,说是周文王母亲的发明——终于不是乾隆和慈禧发明的了,说明我国土味美食传说的胡诌能力,有了长足进步。
然而,一道大盘鸡的主要配料,估计除了鸡,商周都没有。
▲姜子牙:臣掐指一算,再有不到三千年就能吃上大盘鸡了
下一个就相对不那么离谱,算是个新疆本地名人版本:
说是王震将军带着十几个干部,来到沙湾一个农垦营部,司务长杀了营部仅有的一只鸡,又加进去“二十几个长了芽的土豆,半盆快干了的胡箩卜,一把干辣椒,小半杯干了的豆瓣酱,外带十来个皮芽子,一通胡炖”,本以为会挨骂,没想到首长吃了都说好。
Emmm……这个故事的众多槽点里,最明显的一点是,这发明的不该是大盘鸡,是大盘土豆哇!
算了,忘掉这些传说吧。大盘鸡真正的来源,比传说更离奇。
哪怕你从大盘里看到了山东的炒鸡、陕西的裤带面、四川的花椒、甘肃的土豆,也很难猜中真正的答案:
据查证,大盘鸡之父,老家江苏省南京市溧水区。
▲就是这位老爷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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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1986年的一天,我们的天选之子,36岁的江苏溧水人李士林,正在新疆沙湾县自己的餐馆里,等待改变命运的一群人到来——
这群人操着四川口音,大腹便便,满眼冒出的,却是与身份地位完全不符的饥火。
任何人都能看出来,这是附近建筑公司的包工头们,在生产建设一刻不停的沙湾,他们算这一带的阔客。
李士林招待了他们,然而他们只想吃一种菜:吃不惯羊肉,用鸡肉炒一道菜,多放辣子!
虽然饭馆从前不卖这个,但这要求并不过分。老李抓了一把辣椒,随便炒了盘鸡肉,看包工头们眼中的饥火渐渐平息,会账走人,也就没当回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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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想到,这群人第二天又来了,眼里的火好像更旺了——他们直勾勾盯着老李,和他怀抱的一只大公鸡。
随后,他听懂了回头客们充满希望的要求:昨天的鸡是好吃,就是肉太少,今天再炒一盘吧,多放点肉——对对对,就它!整只炒一盘!
人和鸡的命运,就在这一刻改变了。大概大公鸡还没来得及咕一下,就被加辣椒炒熟,盛在了店里最大的盘子里,成全了李士林后半世的声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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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地图上的重要“驿站“,沙湾的消息网是通过公路连起来的。很快,一传十十传百,每家饭馆都学大盘辣椒炒鸡。
国道沿线的饭店老板们,统一对大盘鸡表示热烈欢迎,除了好吃,也有现实原因:
他们做的,是过路司机客商的生意。假如一天宰头羊,过路的人少卖不掉,就得浪费。不如吃鸡省事,热辣辣炒一大盘,不够吃?往里加别的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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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,原本没有土豆的大盘鸡,被一位叫高传江的厨师加进了土豆。
而谁第一个往里拌了皮带面,早已无可稽考了——无论是宽面狂魔陕西人,还是热爱拌面的新疆人都说得通,无所谓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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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之,大盘鸡是一道四川人点单、江苏人掌勺,可能还加上各地人的偏好汇聚成的新疆美食。
这种神奇的化合反应,在新疆发生过不止一次。
比如大盘鸡的另一流派“柴窝堡大盘鸡”,出现在新疆,发明人是湖南厨师陈家桥,灵感来自上海卤鸡,一样拌皮带面,看上去却像不用炸的歌乐山辣子鸡,混杂的血脉,早已无法条分缕析了。
它们最初的一批食客,也并没有这份闲情。那些奔波于国道的长途司机们只知道,要想获得一天的保暖,只需一大盘鸡:
肉、菜、饭兼备,热辣提神,吃完一口气干出五百公里不瞌睡;要是今晚休息,不动车,来一瓶伊力老窖,就着喷香的土鸡骨头,也能使人醉饱。
一条312国道,始于上海人民广场,终于霍尔果斯,香辣的气息从头到尾飘荡了多少年——
司机师傅们也不含糊,酒酣耳热、口口相传,新疆美食的味道,全中国都知道了。
他们吃过奇台的过油肉拌拨鱼子,那是解放前山西骆驼帮的“前辈“留下的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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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托克逊,他们坐成一排,每个人面前的拌面都不一样:过油肉、西辣蛋、辣子炒肉、蘑菇炒肉、毛白菜毛芹菜,只要有面,拌啥都行。
抓一把生蒜瓣,满街都是“吸溜吸溜吸溜吸——溜——咔嚓”的交响,当地人实诚,加面不要钱,能吃到你大脑麻木、质壁分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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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昌吉丸子汤,牛肉片、牛肉丸、冻豆腐、粉块、菠菜,热乎乎盛一碗,一勺胡椒一把蒜苗,抓几个小花卷,就着一小碟酸菜,稀哩呼噜一吃,虽不是珍馐,但这一碗决然挑不出毛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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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台杂烩汤,倒上醋再加一勺油泼辣子,热气腾腾,就着油塔子吃;焉耆的杂碎汤,红彤彤一碗肉冒着尖,里头有羊头羊皮羊舌头,吃完再来两串烤肝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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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们的共同特点是,开在“口里”(新疆人对内地的称谓),哪怕在家再普通,出来个个是网红。
大盘鸡的红火,甚至生出了一个小笑话:
不发达的年代,沙湾最繁华的就是大盘鸡一条街,那年头,大家对都市繁华的理解,就是传说中的十里洋场,那条街的名字,就叫“上海滩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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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今天,远在上海的美食up主,愿意专程打飞的奔赴沙湾,来回二十六小时,就为一盘鸡。
然而沙湾也好,上海滩也好,没有一个人认为大盘鸡配不上这份荣耀。
当你说一道地方美食难吃,也许除了当地人在情感上表示抗议,别人可以无动于衷。
然而,如果一个人表示大盘鸡难吃,十个人里可能有八人表示异议,另两位一定要拉你再去吃一顿大盘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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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办法,无论出于口味还是情感,大盘鸡都能得到这个国家最广泛人群的认同。
它是民族地域大融合、大团结的完美产物。每一个地方的吃货,也许都对它的创造有所贡献,同样,每个人在大快朵颐之际,也都能从前辈们的馈赠中,吃出自己的家乡味。
新疆大盘鸡,愣是变成了全国人民的大盘鸡。
在幅员辽阔,口味差异巨大的中国,这看似不可能发生,可仔细一想,这种奇妙的化合反应,也只有执迷于美味的中国人,才能完成。
这样看来,饱弟的一个脑洞,也得到了最好的解答:
假如祖国山河的版图是一只雄鸡,它一定是只大!盘!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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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资料:
[1]帕尔哈德.新疆味道:大盘鸡创世之争[J].法治人生,2014(01):43-47.
[2]新浪微博@新疆雷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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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– VJ
设计 – 毛主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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